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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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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十來分鐘後,溫崇山急匆匆趕回了家,最近公司出了問題,他忙得焦頭爛額,眼睛的細紋下面烏青烏青的。

他一到家就過來和顧臨川寒暄。

"實在不好意思顧總,我這最近太忙,你來了我也不知道,怠慢了怠慢了,快喝茶,有什麽話我們邊喝邊聊。"

溫崇山比顧凜川年長二十來歲,再不濟也是風風雨雨中闖過來的,談吐氣度自然不俗,說話雖然客套卻不顯奉承,也沒狂妄自大地拿出長輩的調來,分寸感不錯。

顧凜川看他一眼,點頭,"溫總客氣了。"

溫崇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,笑著沖他擡了擡茶杯。

茶水是新上的,還冒著熱氣,顧凜川端起來抿了一口,算給了這個面子。

客套完畢,溫崇山半開玩笑地問:"顧總今天來的突然,難道是想私下裏見見小硯?"

顧凜川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,十分微妙。

不過很快,他就面不改色點了點頭,聲音微沈:"聽說他受傷了,我來看看。"

聽到這話,站在他身後的管家默默低下頭,眼中盡是了然,滿臉寫著四個大字:果然如此。

他那會兒看到先生離開花廳時的神態和舉動,就猜到了今天這婚八成退不了。

果不其然,他們來這一趟的目的從退婚,變成了慰問傷者。

先生甚至還體貼的把"自殺"美化成了"受傷",明顯是不想追究這件事。

管家心裏放肆地想:不愧是我們叱咤風雲的顧總,潤色局面的水準如此之高,就是不知道臉疼不疼。

他隱約都聽到響兒了。

管家偷偷捂了捂臉。

溫崇山的目光卻沈了沈,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顧凜川的眼睛,不過既然對方沒戳穿,就說明婚事不會受影響。

"顧總關心小硯,是他的福氣。"溫崇山掛笑著說:"我這就讓人把小硯叫下來,雅青——"

"不用。"顧凜川擡手打斷,"我要單獨見他。"



花廳裏。

溫硯微微瞪著眼睛,不可置信地低呼:"誰、誰要見我?"

沈躍也瞪著眼睛,"顧凜川來了!?"

來傳話的阿姨趕忙點頭,對溫硯說:"小少爺,溫先生已經帶顧總先去你房間了,你快點過去吧。"

沈躍看向溫硯,憂心忡忡道:"他見你幹啥?不會是知道你自殺的事覺得沒面子,來找你算賬吧?"

"我也不知道。"

溫硯也有點心慌,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。

見就見吧,反正早晚都要見的,結了婚以後還得天天見。

他頂著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,緩步上樓。

房間門關著,溫崇山站在他門口,在看到溫硯氣色還可以後,隱約松了口氣,低聲警告道:"顧凜川已經知道你自殺的事了,你進去就給我老老實實道歉,別作什麽幺蛾子。"

溫硯穿過來後還是第一次見到原身的爸爸,果然和小說裏寫的一樣,不管他的死活。

如果是他爸爸,就不會這樣對他。

他垂下眼,溫順地點頭,"我知道了。"

說完,擡起手,十分有禮貌地敲了敲自己的房門。

溫崇山額角一抽。

"進來。"裏面傳來低沈冷淡的聲音。

溫硯的小心臟"砰砰砰"地跳著,手心全是汗,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,然後像上戰場一樣地推開了門。

房間裏,顧凜川背著光坐在輪椅上,大概二十七、八歲,穿著筆挺的西裝,黑色短發幹凈利落,五官輪廓立體分明,鼻梁高挺,眼窩要比常人要深一些。

成熟,性感,充滿魅力。

就是眼神過於冷淡,以至於對方擡眼看過來時,溫硯的心不由自主地跟著跳了下,好像被什麽擊中了。

"把門關上。"顧凜川望著他,聲音很淡,卻給人一種很強勢的侵略感。

溫硯悶不吭聲地轉身關門,背著顧凜川捏了捏手,捏了一手的汗之後才重新轉過身,乖巧打招呼:"顧總好。"

顧凜川"嗯"了聲,視線落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,又從腦袋轉移到他單薄削瘦的身上,不自覺皺了皺眉。

在花廳他只看到了背影,那會兒還沒覺得有什麽,現在湊近了一看,溫硯怎麽瘦的跟骨頭架子似的?渾身上下沒二兩肉。

顧凜川:"低著頭幹什麽,怕我?"

他的語氣放輕了些,可依舊是冷的。

溫硯慢吞吞地擡起頭,腦袋左右搖了搖,目光清澈地與他對視,"不怕。"

聲音和顧凜川之前聽到的一樣清潤溫軟,可能是離得近的緣故,音色聽起來更清脆,無形透露出幾分倔強。

"過來點。"他對溫硯招了招手,"我又不吃人。"

因為這句聽起來很像是玩笑的話,溫硯眼睛睜大了些,有些詫異,心裏的不安卻稍稍緩和。

可面對顧凜川,這個以後即將成為他伴侶的人,他依舊緊張。

甚至走過去的時候臉頰都是紅撲撲的,頭頂上的一撮頭發隨著他的步伐,一晃一晃的,莫名可愛。

顧凜川的視線追著他的臉,五官逐漸在眼前拉大。

溫硯的臉很小,長相精致,皮膚暖白,鼻梁弧度優越,上唇唇瓣含著唇珠,此刻微抿著。

他長了一雙不算多標準的桃花眼,眼瞼弧度圓潤,眼尾微微上揚一點,硬生生勾出一抹風情,長長的睫毛此刻隨著慌亂轉動的眼珠輕輕顫抖著,卻還固執地看著人。

確實沒怎麽害怕,但是慌亂,緊張,局促不安……這些情緒一樣都沒少,偏偏還自以為藏得很好。

溫硯在顧凜川面前兩步左右的距離停下,站的規規矩矩的。

顧凜川無聲彎了下唇,他之前看過溫硯的照片,面無表情死氣沈沈,完全沒有本人看著有靈氣。

這才是十九歲,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說不清的純情和懵懂,但在溫硯身上似乎又雜糅了點別的。

也許香甜清淡的果酒也是有烈勁兒的。

顧凜川很喜歡,並且惡趣味地想要逗逗他。

"聽說你為了不和我結婚,寧願自殺?"

他的視線明晃晃地落在溫硯臉上,似乎在一寸一寸地研磨對方的眉眼輪廓。

溫硯心尖兒一顫,跟花骨朵兒被人用手彈了一下似的,下意識否認,"沒有。"

糟糕,顧凜川真的是聽說他自殺之後來算賬的。

"是嗎?"顧凜川看向溫硯纏著紗布的那只手上,意有所指道:"那你是不小心割傷手腕的了?"

溫硯眼皮子跳的厲害,欲蓋彌彰地把手往後身後藏,"那不是我。"

匆忙說完,他倏地沈默了。

顧凜川也沈默了,額角跳了兩下,似乎是沒想到有人會在他面前這麽拙劣的狡辯。

不,這甚至連狡辯都算不上。

除非他是瞎了。

"對…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"

溫硯臉紅得厲害,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,他沒撒謊,真不是他。

"知道了。"

顧凜川看著他快急哭的可憐樣子,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人給逼到這個程度了?

溫硯懵懵地擡起眼,沒想到他能這麽輕易地揭過這件事,溫吞道:"…謝謝。"

顧凜川:“……”

想到在花廳聽到的那些話,他輕嘆一聲,收起惡趣味,捏著眉心問:"我只問你一個問題,你現在願意跟我結婚嗎?"

這個問題……

溫硯的臉瞬間更紅了,耳根後頸連成一片的紅,他害羞地垂下頭,"願意。"

聲音低低的,很不好意思的樣子。

就是不知道裏面有幾分是真的。

顧凜川目光深了些,再次跟他確認:"自願?"

溫硯腦袋點了點,輕"嗯"了聲。

有錢有權、腿殘,還是性冷淡……不會對他做什麽,他很喜歡,嫁過去也沒什麽負擔。

幸運的話,他還可以幸福地當個鹹魚。

"好。"顧凜川眉頭松開,"那就收拾一下,待會兒跟我回家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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